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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 3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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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別無他法,如果連工作室都蹲不到人,肖如君就真的沒辦法了。反正他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,好歹是個公眾人物,不能連工作都不要了吧?到時候肖如君就去他工作的地方鬧,告他始亂終棄,背信棄義,喜新厭舊,拋妻棄子……拋妻棄子還是算了吧……

肖如君心情覆雜的到了孟祈年的工作室門口,隔著玻璃門往裏一瞅,心口頓時涼了半截。裏面幾乎全都空了,空空蕩蕩一間大辦公室,連片紙片片都沒剩下。不至於吧?肖如君大驚,躲我躲得連工作室都卷鋪蓋卷搬走了?我有這麽大面子嗎?這是真要一刀兩斷恩斷義絕?幹什麽!這人也太玻璃心了!

肖如君在門口氣的七竅生煙,突然聽到裏面還有腳步聲,從樓上走下來,連忙擡頭往前一看,正跟正在下樓的小兌打個對眼。小兌看到肖如君,又驚又喜,連忙打開門把他放了進來:“肖老師,你來的可真是時候!明天我們就都搬到新公司去啦!”

肖如君難掩尷尬:“是嗎,那恭喜哈……”

“真不好意思,這邊的家具都搬走了,也不能讓您坐了。”小兌不好意思地搓搓手。

“沒事沒事,我……”肖如君腦袋一片空白,開始胡說八道,“我就是路過,想進來要口水喝。”您是什麽舊社會的化緣人嗎?

小兌到沒聽出什麽不對,還接著他說道:“那完蛋了,飲水機也搬走了。”

你還真當我要水喝……

肖如君掃了一眼空蕩蕩的房間,覺得自己也挺沒意思的,人家根本就不歡迎自己了,連工作室都帶著跑路了,生怕他再找上門,他還真來了,還不嫌自己丟人。肖如君頓了片刻,大概也明白孟祈年是什麽意思了,轉身就要走,卻被小兌叫住了:“肖老師,你想找孟總是嗎?”

肖如君轉了一半身子,聽他這麽一說,他又原路轉了回來:“他……他在哪呢?”

“孟總不在國內,他去巴黎了。”

怪不得電話打不通。

肖如君覺得自己嗓子有點幹涸,他倒是真想來杯水。他清了清嗓子,又問:“什麽時候去的?什麽時候回來?”

“兩周前吧,”小兌回憶道,“本來這邊辦公室到期搬家,他是要親自盯著的,但是他連這都不管了,急匆匆就走了,我也不知道為什麽,他也沒說什麽時候回來。”

原來不是為了躲我搬家啊,我道是也沒這麽大面子……肖如君想,心情多少跟著輕松了點。

小兌從包裏掏出一個小本子,翻開寫了些什麽,然後把那頁紙撕下來交給肖如君:“他去巴黎常住這個酒店,如果你要找他,只能去這裏了。”

肖如君接過來,看著那個名字,沈思。

法國,巴黎,戴高樂機場。

肖如君從飛機上下來那一刻,額頭上還在不停冒冷汗,腿也是軟的。他貼著墻根一步步往出關的方向挪,後面一個平均年齡超過七十歲的老年團浩浩蕩蕩地戴著小紅帽,健步如飛地從肖如君身邊經過,很輕松就超過了他,讓肖如君恍惚覺得自己可能才是需要被敬老愛幼的那一個。

腳踏在實地上,心慌的感覺慢慢好多了,肖如君從機場走出來,被歐洲明媚的艷陽猝不及防地照了一臉,整個人還浸泡在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裏,不相信自己就那麽坐了九個多小時飛機,跨越了一整個大洲,跑到地球的另一端,只為了找一個人。他覺得自己八成就是瘋了。

肖如君坐了機場公交,又換了地鐵,拿著手機跟著導航輾轉了許久,終於找到了小兌給他寫的那家酒店。此時正值歐洲的旅游旺季,好的酒店往往已經人滿為患,酒店大堂裏,排隊等著入住的游客三五成群的堆在前臺,即使提前預定,也可能會出現很多意外的情況,再加上歐洲人這個辦事效率實在感人,看這情況不知還要等多久。肖如君郁悶的把頭靠在行李箱手柄上,坐在大堂一角的沙發裏,看著窗外形形色色的路人發呆。單就這一早上的見聞來說,肖如君並不覺得巴黎哪裏算是時尚之都了。我看他們歐洲人穿的也就那樣嘛!肖如君想。

來來回回的旅客讓酒店的旋轉門轉個不停,肖如君偶爾看過去兩眼,期待能發現熟悉的身影,但是每一次都沒有讓他如願。他並不知道自己僅僅靠著蹲守這種笨辦法能不能找到孟祈年,即使是在一家酒店,概率可能還是太小了,他也不知道孟祈年在巴黎會去什麽地方,還是此刻已經不在巴黎了,他都不知道。如果找不到,就權當旅游了吧,肖如君絕望的想,至少如果以後有機會告訴他的話,能讓他知道,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做過努力。

我什麽時候追人追到過這份上啊,肖如君郁悶得想,如果他還不知足,那我也無可奈何了。反正他內心是覺得自己挺感動自己。

前臺積壓的人終於被清走一些,肖如君拿出手機看了看自己的信用卡消費記錄,心裏一陣肉疼。這家酒店最便宜的房間,不好意思,沒有。次之的中等房間,只能等待撿漏,數量也極其稀少。剩下能定的高級客房,三天的房價幾乎要消耗掉肖如君將近一個月的工資,對於普通工薪階層的人來說已經是高到匪夷所思的地步,更別提上面還有價格更加離譜的套房。如果三天再找不到他,就只能搬到其他便宜的酒店去了,肖如君這麽計劃著,但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計劃。至於要怎麽找孟祈年,他完全沒有計劃。他就這麽孤勇地獨闖巴黎來了,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蠢爆了。

終於折騰進了房間,肖如君什麽都不想多想,躺在床上就休息了快兩個小時,這才把旅途的疲勞感稍稍緩解過來一些。躺著真好啊,肖如君想,人類為什麽要旅游呢,不過也是從一個地方換到另一個地方躺著罷了。想到這他又有點生氣孟祈年,上海那麽大還不夠你躺著嗎,非要到巴黎來躺著,這不是折騰我這把老身子骨嗎!他完全忘了是他自己非要來找人家的。

一想到孟祈年,肖如君立刻垂死病中驚坐起,提醒自己這趟旅行的目的可不是換個地方來躺著,要躺也不能在房間裏躺著,這樣除了酒店服務生,可就誰都看不到了。肖如君宛如蝸牛一般開始慢吞吞地打開箱子理行李,把精心挑選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掛好。這次他完全摒棄了自己以前那些什麽鬼的玩意,帶的全是新衣服,還是他思前想後給自己搭配出來的,不得不說這在以前的肖如君看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,把刀架在他脖子上,給他一百萬,都不可能。

肖如君一邊理,一邊又在心裏忍不住抱怨孟祈年,還不都是為了你!我要是找不到你,我也不回家了,我一頭跳進塞納河算了!

理好了衣服,肖如君又冷靜了一下,覺得單單是為了找孟祈年跑到巴黎,自己還是虧了,找他只能算作附帶理由,來都來了,不去看看景點,搞個深度游,也對不起機票酒店錢。說幹就幹,肖如君拿出在機場免費領的地圖和旅游小冊子,現場給自己搞起攻略來。

其實攻略這種東西,不太較真的話,隨便做一做就完全夠用。歐洲城市又小,景點也比較集中,一天跑一塊,三天跑下來勉強也算個深度了,只要不去什麽特別有目的性的地方,攻略搞起來也快。肖如君隨便在地圖上戳了幾個圈圈,把集中的景點規劃到一條線路上,就算搞完了。搞完了,又空虛了,又想孟祈年了。

媽的!肖如君煩躁地捶了兩下床鋪,別讓老子找到你,找到你先捶你一頓!

肖如君決定先換衣服出去吃飯。不管有沒有孟祈年,他都決定要好好的打扮自己。他挑了一件三色寬條紋棉質polo衫,底下配一條淺灰色牛仔短褲,呼應上衣的其中一個顏色,腳下一雙Nike運動鞋,用條紋的多彩、牛仔的休閑與鞋子的運動風格去平衡polo衫的老氣,簡單,卻已足夠時髦。黑框眼鏡早已被肖如君扔在抽屜裏,取而代之的是孟祈年為他選的那副細框方形近視鏡,盡量少的遮擋臉部,露出更多眼部神采,也更容易吸引別人註意。

穿著這一身上街,在玻璃櫥窗裏偶然看到自己的倒影,肖如君都忍不住想多看兩眼。天氣實在是太好,除了太陽有點曬之外,溫度並不算太高,背陰的地方還有涼風吹來。街上熱鬧卻不雜亂,各種口音的語言混雜在人群裏,法語居多,也有稀奇古怪的不知什麽國家語,英語反而很少。石板的路面踩上去有些硌腳,但卻讓人感覺良好,肖如君輕輕松松的往前走了兩條街,隨便找了個街邊擺著桌椅的餐廳落腳,點了三明治和咖啡,然後在陽傘下打起了瞌睡。

他好像開始明白人們為什麽要不遠萬裏的來歐洲躺著了。

基本上不超過五層樓高的建築讓藍天變得觸手可及,窄窄的街道將生活感與煙火氣擠壓進每一絲空氣裏,人與人的距離時近時遠,卻依然能在任何時候都保持著微妙的平衡感,從不會讓人陷入難堪。冰冷與熱情交織,產生出奇妙的錯位,不管是游客還是當地人都能完美的融入這座覆雜的城市,歷史的沈澱讓一切煩憂都變得渺小不堪,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裏,還需要擔心什麽呢?盡情享受悠閑就夠了。

肖如君輕啜著咖啡,心想旅行果然是一種會令人上癮的東西,距離感會令你莫名的放下很多心事,尤其是來到文化歷史都截然不同的西方,那種超脫的感覺就更加明顯。或許那個人來到這裏,就是為了尋找空間來放下自己呢?那自己豈不是多此一舉了?肖如君又不自覺的露出了一個委屈臉,感覺其實真正放不下的是他肖如君才對,或許人家那位早就瀟灑的開始新生活了呢?啊,好煩啊。

肖如君決定也不去想他,按部就班的先去完成旅游任務再說。

隨便逛了一下午,肖如君又繞回了酒店附近,漫無目的的轉悠著,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出現。手工藝品的小店逛多了也沒什麽新鮮的,吃的喝的來來去去也就那幾樣,排隊的網紅店更是沒有興趣,頂多觀察一會就走開了,書店倒是值得一呆,但外文書又根本看不懂。異國情調對於獨自旅行的人來說,也變得沒那麽有情調了。夜色降臨,街燈亮起,更顯得人形單影只的孤立。

小酒館裏雖然熱鬧,但熙熙攘攘的全是法語,肖如君覺得自己好像個弱智一樣被孤立在外,於是只好獨自坐在街邊的高腳凳及小方桌上喝啤酒,瞅著身邊來往的路人發呆。這樣下去,他不用呆上三天也要瘋了。

酒店大門正在肖如君斜前方不遠的地方,他之所以選了這個地方坐著,也是因為剛好能看到酒店。來來往往的游人進進出出,此時正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,紙醉金迷燈紅酒綠,真正的巴黎正徐徐展開它最真實的面貌,但肖如君覺得那跟自己好像也沒什麽關系,屬於自己的巴黎幾乎就要結束了。他百無聊賴的四處飄蕩著目光,欣賞著占據人種優越性的歐羅巴男女美麗的外貌,一邊在心裏感嘆著上帝的不公。西方人真是該死的身材比例優越啊,頭小身長骨架寬闊,真是隨便穿什麽都好看。肖如君看著看著,就看到一個高大的宛如雕塑般的男人從酒店的旋轉門裏走了出來,明明是夏天還穿著個西裝式的風衣,一舉一動都像在走T臺一樣賞心悅目,長相在普遍都好看的歐洲人裏也算得上是極周正的上品了,風度舉止也是不同常人,看上去不是模特,就是個電影明星。

肖如君先註意到那人,實在是因為他太過矚目,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幾眼之後,才註意到他身邊跟著的另一個矮一些的人,兩人實則是一起結伴從酒店裏出來的,正站在門口似乎在等待什麽。肖如君的眼神往旁邊一瞟,整個人就立刻洩了氣,那冷冰冰的神色,深沈的會勾人的眼睛,還有即使站在歐洲人身邊也並不遜色的外貌,不是孟祈年是誰。

第 35 章

看到他的一瞬間,肖如君的第一念頭就是想跑。他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眼神,並不想讓他註意到自己,但又忍不住想盯著他看。飄忽了半天,其實孟祈年根本沒發現他。

肖如君覺得自己有點可笑,又有點可憐。

看看,人家才沒想著你呢,人家有佳人在側,人家一點都不孤獨,人家可過得比你好多了。你呢,千裏迢迢來找他,可人家根本就不盼著見你,你有意思嗎?

肖如君空洞洞地瞅著桌上的啤酒杯胡思亂想著,根本沒看到孟祈年和那個法國男人正往這邊走過來。小酒館門口掛著的鈴鐺響了一下,肖如君下意識擡頭,正好看到孟祈年跟著別人走進門去。他轉過頭,和自己堪堪對視,卻絲毫沒有停留一秒,眼神就這麽掠過自己走了進去。

等人進去了,肖如君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。等等,他是不是看見我了?哎?哎?他看見我了為什麽沒停下?幾個意思?故意的?還是光線太暗根本沒看見我?不可能啊這燈照的我都快瞎了他不可能看不見啊?不認識我了?把我當路人了?好你個孟祈年你這個死沒良心的?你至於這麽小心眼嗎你!

肖如君內心思緒正波濤洶湧地翻滾著,不知道自己該是也當做沒看見還是沖進去揍他一拳,但揍他一拳必然會被回揍,自己好像也不占理,甚至有可能會被群毆。考慮了一下他身邊那個法國男人的體格,肖如君很快放棄了這個想法。心可損,身還是算了吧。那似乎就只有裝做無事發生這個選項了,可是自己來巴黎不就是為了找他嗎,偏偏找到他卻……

正胡思亂想著,一雙手搭上了眼前的小方桌,一塊Harry Winston腕表隱隱約約的露在袖口處。肖如君屏住呼吸,擡頭,那雙眼睛正好奇又漠然的打量著自己:“真的是你?”

為什麽孟祈年的眼神總好像是有千斤重,每次看著人都讓人窒息到說不出話呢?肖如君感覺自己的胸口又開始悶得發慌,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
孟祈年站在小方桌旁邊,明明對面還有一個凳子,但他明顯並不打算坐下來。可能並不想長呆,也可能是坐到對面離肖如君就遠了,這樣站在他身邊,兩人還能離得近一些。

肖如君坐在高腳凳上,本來就比站著的孟祈年要高上半頭,但他斜斜地微微向後仰頭看自己的姿態,倒像是自己才是那個低人一等的人似的。

肖如君艱難地咽了一下唾沫,開口道:“是我。”

孟祈年往他的左右打量了一下,似乎並沒有看到肖如君還有什麽同伴,按他的性格,他應該也不像是那種會呼朋喚友出來旅行的人。“一個人?”孟祈年又問。

肖如君突然覺得有點委屈。我來找你,你還問我是不是一個人。

他臉上難掩落寞:“是,我……我是來找你的……”

孟祈年瞳孔地震了一下,臉上少見的出現了一絲慌亂的神色,話也說不利索了:“你來,你來,你來找我?”

“你不在上海,我找不到你,小兌告訴我你在巴黎,所以我就來了。”肖如君委屈巴巴地說,“我有話,想跟你當面說。”

這時那個法國男人從酒館裏走了出來,正好奇地站在一邊打量著他們兩個。

孟祈年貼著肖如君的耳邊說了一個房間號,又道:“晚上十一點過來,我等你。”說完輕輕握了一下肖如君的手腕。

肖如君還沒來得及點頭,孟祈年就轉身和那個男人一起上了剛剛在路邊停穩地一輛車。

肖如君撅著嘴,心想我要是不答應你呢?你自己等著去吧!

但他還是乖乖地回了酒店,整個人洩氣地往床上一躺,不知道孟祈年到底是什麽意思。他看著離十一點還有好幾個小時的時鐘,煩躁地一會坐,一會躺,一會站,一會來回走動,一會又看著那套約會裝發呆。他不知道自己待會見了他能不能成功說出想說的話,但是如果穿上這套衣服的話,他一見就應該什麽都明白了吧?想到這,肖如君鄭重地換上了那套衣服,照著鏡子,又覺得大晚上穿那麽正式,自己實在是有病。不過他們法國人晚上約會實屬正常,也算是入鄉隨俗吧,肖如君胡亂安慰著自己。

酒店樓下一層是個酒吧,只準許入住的客人消費,所以人不是很多,清靜悠閑。肖如君決定去喝兩杯壯壯膽,省的又像上次那樣,屁都說不出來還丟人的跑掉,這次要是再跑,那就真是game over了。他非常豪氣的點了一杯調制雞尾酒,覺得不怎麽來勁,又點了一杯,又點了一杯,又點了一杯……

酒吧裏的爵士音樂輕輕緩緩的飄蕩在空氣裏,客人們俯首帖耳的小聲交談著,屬於夜晚的獨特氣氛迷離而粘稠。等肖如君回過神來,他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喝的第幾杯酒了。他呆呆地拍拍自己發紅發熱的雙頰,眼皮不受控制的眨動著,腦袋裏開始暈暈乎乎,似乎連支撐著站起都有點費勁。他也忘了現在是幾點,只覺得暈的實在有些難受,想先把這股上頭的酒勁忍過去再說。

“尋尋覓覓,冷冷清清,淒淒慘慘戚戚……乍暖還寒時候,最難將息……三杯兩盞淡酒,怎敵他,晚來風急……”肖如君低著頭,嘴裏開始不受控制地念念叨叨起來。

念著念著,他感覺眼前有一個人走過來,正俯下身湊過來看他,還叫著他的名字:“肖如君?肖如君!”

肖如君歪著頭瞇著眼,嘴裏還在不停地“暖雨晴風初破凍,柳眼眉腮,已覺春心動。酒意詩情誰與共?淚融殘粉花鈿重……”

孟祈年:……

原來喝醉了是李清照。

他看了看桌上空著的酒杯,又摸摸肖如君發燙的臉,皺眉:“你喝了多少啊?”

“沒……沒多少……”肖如君甩了甩頭,終於看清眼前這人是誰,才想起時間,抓著他的胳膊問:“咦,現在幾點了?”

“別管幾點了,你先起來吧。”孟祈年費力地把肖如君拉起來,他倒是還能站穩,就是免不了嘴裏依然在念念叨叨。孟祈年把他圈在懷裏,忍不住多看了他身上的衣服兩眼。明明晚上在外面的時候還不是這身呢。呵呵,孟祈年忍不住暗暗露出一個笑容。

上了電梯,肖如君似乎清醒了很多,也不再念詩了,只是神情呆滯地倚著電梯壁站著,手還拉著孟祈年的袖子。孟祈年低頭看了一下,把他的手從自己袖子上拽下來,然後好好地放在了自己手裏,緊緊握住。肖如君沒有反應,電梯上了九層,他的反應可能還被扔在地下一層。

他像個小狗一樣乖乖地被孟祈年領進了自己的房間。

孟祈年把他扔在外間的沙發上,轉身去給他倒了杯水,遞到他嘴邊。肖如君接過來乖乖喝了,眼睛卻一直黏在孟祈年身上,看著他走來走去,始終就沒轉移開目光。

喝了水,感覺好一些了,雖然頭還是暈暈的,但至少他能控制自己不念詩了。他在書裏把玩著那個空水杯,眼神還是盯著孟祈年不放。

孟祈年把房間裏的燈光調到不暗也不是很明亮的狀態,這才走到肖如君身邊坐下,有點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:“幹嗎一個人去喝酒?”

肖如君貪婪地看著他,眼神像磁鐵一樣牢牢地吸在他的臉上,好像要把他的臉看到能印在腦袋裏,刻出形狀一樣。

“我有話跟你說。”他道,吐出的氣息還帶著酒氣。

孟祈年低頭輕哼一聲,似乎並不是很想跟他交流:“別說了,你喝醉了,說的話到時候又不認了怎麽辦?”

“我沒喝醉……”他突然又開始撅著嘴委屈起來,急急地抓過孟祈年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,讓他感受著自己正穿著的這件衣服:“你看,我去買這身衣服了,我想穿給你看。”

你說的,是你說的,這件衣服是穿給喜歡的人看的,你看到了嗎?

孟祈年輕輕一笑,像是在安慰一個急於求表揚的孩子:“我看到了。”

你看到了,為什麽還這麽無動於衷?

肖如君有點著急:“你還不明白我什麽意思嗎?”

孟祈年歪著頭裝模作樣的想了一下,用他那勾人的眼神直直地看著肖如君,竟然搖了搖頭。肖如君這個傻子就被心甘情願地拽進了他的陷阱裏,“我喜歡你啊!”他脫口而出。

孟祈年終於露出了惡作劇得逞一般的笑意。

“我不相信,你上次不是這麽說的。”他還在激他,好像在撒氣一樣。

肖如君不知道還能怎麽跟他解釋,只好把腦子裏能想到一窩蜂全講出來:“我上次才是在撒謊,我不敢承認,我是真的喜歡你,我,我,我……對不起……”肖如君說到最後,竟然開始難過起來,“我真的喜歡你,真的,都是我的錯……”突然,他感覺自己呼吸一滯,孟祈年的嘴就已經堵了上來,把他壓得天昏地暗。

“你怎麽總喜歡用這招來堵嘴?”孟祈年一松開他,肖如君就忍不住見縫插針的開始吐槽。孟祈年歪起一邊嘴角,伸出手幫他把眼鏡取下來,丟到一邊,捧著他的臉又咬了上來,連一口氣都不想給他喘。

“你知道我為什麽給你買這套衣服嗎?”孟祈年貼在他嘴邊含含糊糊說,“因為我想親手脫下它。”

他的手靈活地鉆進肖如君的外套裏面,從裏往外脫下他的外套,又極有耐心的一顆一顆解開他的襯衫扣子,輕輕一拽,襯衫就從褲子裏被拽了出來,肖如君的整個上半身便暴露在孟祈年的胸前。他一路親吻著順勢而下,在他的下頜,脖子,鎖骨,胸口都留下粘稠的痕跡,手也慢慢爬到他背後,從後面拽掉整件被敞開的襯衫,然後自己也脫掉上衣,兩人就這麽相擁在一起,感受著肌膚與肌膚之間毫無阻礙的親密接觸,急促的呼吸聲中,□□的潮水漸漸脹滿兩個人的身體。

孟祈年的臉緊緊地貼著肖如君的臉側,在他耳邊輕喚:“說你喜歡我,說你喜歡我……”

肖如君的嘴唇抵在他的下巴上:“我喜歡你,我喜歡你……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……”

肖如君毫不吝嗇的告白聲讓孟祈年心滿意足,他用力地回應著肖如君的動作,兩人滾到一起……

淩晨四點,肖如君因為時差的影響,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,毫無睡意地打量著這個黑漆漆的陌生房間。奇怪的味道還沒飄散,是混合著很多種味道的,味道。身邊的人正在平穩的呼吸聲中安睡著,肖如君不敢亂動,但孟祈年是從背後抱著他的,他又想轉過身去看看他,嘗試了半天,還是害怕把他弄醒,於是只能放棄,老老實實的繼續背對著他躺著。

兩人都□□的藏在被子裏,肖如君能感覺到孟祈年的那啥也挨著自己。他一直不太敢回想剛才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麽,只感覺一扇新世界的大門正向他緩緩打開……

窗外漸漸透進來一絲天光,肖如君大眼瞪小眼的躺了許久,沒有絲毫睡意,十分無聊,於是開始活動了一下,一點一點把自己挪出被子,下了床,才回頭看了一眼孟祈年。

孟祈年睡得很沈,絲毫沒有被他吵到。他回頭看了他很久,看夠了,才起身撿起地上的衣服,穿起來,走進洗手間。

沒有眼鏡,肖如君只能湊到鏡子跟前看了看自己的臉和上半身,似乎能看出一些輕微的咬痕和吻痕,身上的酒氣也還殘留著。他不敢放水洗澡,怕吵醒孟祈年,只是悄悄地洗了把臉,又拿出酒店的牙刷刷了刷牙。洗手臺上放著孟祈年形形色色的護膚品,清一色的外文,肖如君也看不懂,就算是中文他也看不懂。

他對著鏡子,模模糊糊什麽也不清,慢悠悠的一下一下刷著牙,忽然感覺身邊多了個人,從後面攬上他的腰,把他整個人鉗在胳膊裏,頭架到他的肩膀上,眼睛都還沒睜開。

肖如君側過臉,看見孟祈年一臉睡眼朦朧,卻還是要跑過來抱著他,不禁有些好笑。他顛了一下肩膀,把孟祈年顛醒。

“我吵醒你了嗎?”肖如君嘴裏還含著牙刷,含含糊糊道。

孟祈年微微皺著眉頭,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。他貼著肖如君的肩膀,悶悶的說:“我怕你又走了……”

肖如君心裏隱隱疼了一下。他不知道上次的離開竟然給孟祈年留下了陰影了,他那麽強大的一個人,竟然這麽害怕他會離開他。

“我不走,我再也不走了。”肖如君小聲說。

孟祈年好像從睡夢裏清醒過來一點,慢慢不見了剛才的脆弱,又恢覆了他原本淩厲勾人的眼神。他從肖如君背後看向鏡子,一邊盯著鏡子,一邊嘴巴又不老實的往他臉上親去,看的鏡子裏的肖如君立刻害羞起來,趕緊用毛巾把嘴巴擦幹凈:“我刷完了!”

“你害羞了嗎?”孟祈年歪著腦袋看著他的側臉,他越躲越是想逗弄他。

“你不害羞嗎,幹嗎要在鏡子前做這種事啊……”肖如君知道自己也躲不過,認他一下一下的啄著。

孟祈年吃吃笑起來,邊笑邊道:“因為刺激……”說著,手還向他下面的褲子探進去,嚇得肖如君又是一聲大叫,兩個人邊笑邊鬧親成一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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